极乐世界

是个疯子

无所畏【1】

中午十二点,易刈下楼打包中午饭,碰见了陈晔。陈晔身旁还跟着个女孩。这个女孩比易刈和陈晔都娇小的多。两人只是浅浅的打了声招呼,陈晔便示意车座后的女孩抱紧,二人便消失在了人流中。

易刈忽然忘了刚刚下楼前想吃的是什么了。现在分叉路前去了超市,买了啤酒。六瓶。刚好用纸盒固定着,只是在上楼的过程中依旧能感受到瓶身的摇晃和即将冲出的啤酒气泡。前者像极了他和陈晔的关系,后者像极了即将喷出的欲望。将门带上后,易刈将啤酒随意地放在地上,没有走向厨房或是打开冰箱,而是径直走向了卧室,躺到床上,将枕头垫在腰处,弯曲整个身体,除了头,其他部位在空气中感受无力。想起以前和陈晔的那些事,就不由得叹着气,人,总是能在交往中感受到对方的情感波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两人初识于大学。军训的时候,易刈对陈晔一见钟情,易刈比陈晔稍矮一些,但陈晔瘦。又高又瘦是易刈对陈晔的第一印象。她的眼睛很亮,快乐的情绪一下子就可以通过眼神传达出来,难过亦然。不耐烦亦然。易刈想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就是她对她的见色起意。

易刈从前是有过一个喜欢的男生,是初恋,但那个男生劈腿了,和易刈的朋友,死不承认,一地鸡毛,不欢而散。

高二文理分班,她遇见了一个让她动心的女孩,就暂且叫她a吧。a也和陈晔差不多,身材开始a挺照顾易刈的,a留着齐肩的头发,但易刈却常想她剪男头时会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好看。她们认识的几个月后,a真的剪了男生头,英气,很适合她。易刈不知那冒出的情感是什么?挣扎,自欺欺人,她甚至想过找个替代品,让自己无视a的存在,就这样不断的自我否定感情。却在一天体育课上被同学l逼问你是不是喜欢a,易刈涨红了脸承认了。l说他可以帮易刈追a,易刈心中其实是有窃喜的。她那时觉得女生喜欢女生,像是一种地下交往,但她不想管别人的看法,至于家人,她绝口不提。

在努力靠近a时,易刈可以感觉到a是明白自己心意的。易刈会在a生日的时候挑礼物给她,会在a没有带钱时买早餐给她吃,会替她做值日,倒垃圾,大扫除,周周如此。喜欢持续了多久,这些事大概就做了多久。现在想想简直蠢上天了。而对此得到的是朋友的不理解和a的无视逗弄。那天晚上将近12点,易刈收到了a给她发的消息。内容是我们在一起吧。易刈的心脏砰砰砰的跳着,她为了确认,拨了过去,只听到电话的那边,几个人开玩笑起哄的语气。被耍了。意料之中,易刈觉得a是个坏人,而他自己是个疯子。

再后来,a和l在一起了,依然是意料之中,开心的是原来a是可以接受女生的,好笑的是易刈自己。易刈旁观a和l的一切,她们是那样高调,高调的让易刈无法忽略,愈发讨厌自己,她自己内心甚至觉得她们的交往像是哗众取宠。像是两个木偶人被一种(别人在恋爱,我也要恋爱)的线纠缠着。分分合合。易刈讨厌他们的相处,有时也会羡慕为什么明明刚开始是a加了自己好友,让易刈觉得她是不讨厌自己的。最后却是如此,易刈认识a是在文理分班的时候,但a认识易刈却是在高一,易刈去他们班演讲时。好笑吧。

而真正扯断这条线还是a,扯断了易刈所有的幻想。硬生生地,伤人地扯断了。易刈即使不愿意承认她们的关系,却也从未说过什么。易刈自己觉得没必要。但那一天易刈却收到了a的消息。在此之前a已经把她删掉了。大致内容是,我和l的感情很好,即使分手了也会再在一起。l很爱我,我也很爱l,别让我再听到你说她的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在我面前嬉皮笑脸的,在她面前就那样。a说了很多话。易刈蒙了,只是喉头不断咽着口水,眼里却流出了泪。又烦闷又难过,还有释然,a终究成了过去式。那样虚无缥缈的。像是易刈从未认识过的事物,易刈不会看人这一点在她身上不断印证。所以人们在刚开始交往时还是不要对他人抱有期望,否则被当众凌迟背后调笑的时侯,只能忍着,只有沉默。

高考后易刈离开了家乡。但还是没有出省,成绩并不满意,但易刈清楚,这是自己应该接受的,她还挺开心的,可以离a远一点,l和a都留在了z市。但是分手了,易刈甚至开心不起来,在她眼中,她们二人好像从没爱过,其实易刈也不懂爱是什么。她那样笨拙,以为自己也有爱人的能力,可时间确实也告诉她。不要去感动空壳。

易刈不清楚,也对l了解不来,但对于a却没有了从前的心理,a是个和l闹脾气会去用手撞墙到流血的人。幼稚。a和l大声嚷着爱意,却好像只是在表面没有感情色彩。易刈甚至想问,a,你真正的感情是什么?a和l在易刈眼里不过是相互索取的人,a想要,l也想要。一拍即合,又一拍两散,直接又庸俗,却要把这样的感情称为爱。这样正义的字眼,为自己没有的行动冠上注解。而易刈连这样的“殊荣”都没有。

a没有再读书了,l也谈了另一段恋情,两人的线被扯开了,却又掉入了其他的纠缠中,易刈同样如此。

回忆这段时光,易刈一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明明不开心却还要笑,大笑,狂笑,眼中却没有光。易刈因为a怀疑自己,直到连自己也讨厌自己,这样的易刈又有谁会拥抱呢,而这样的阴影却在未来的生活中挥之不去。不要在自寻的苦难中自我感动。这是易刈在这段感情中得到的一切。

易刈对a的滤镜太重,从前在意a,看见她用手撞墙,居然心疼大于一切,看见她流血,易刈甚至想自己变成工具人或者消失,这样a是不是就可以好过些。

易刈承认自己对a的感情羁绊。但她并不想让a好过。易刈是个记仇的人,一想到a就握紧拳头,她始终觉得她欠自己一个道歉。如果是同学,面对言语伤害和莫须有的事,也需要一个道歉,而意义没办法化解自己内心的情绪,于是a被埋在了那所学校。a永远地在易刈的青春里死掉了,那样鲜活的笑眼,酒窝,都变成黑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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